Tout Chocolat
Tout Chocolat
Pairing:Spock/Kirk
Rating: T
Beta: Orange_s
SLO8的小料写完啦~
封面感谢 @USS TARDIS 赞助
https://schlosssanssouci.lofter.com/post/3ae217_920bf53
封面走这边
大二那年，James T. Kirk找到了一份卖可丽饼的工作，工作日下午五点至晚上九点，周末站全天。老实说这是他的兼职，他原本的职业是个穷学生，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法支撑自己的日常生活了。他不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每天都睡在他好友的沙发上，数着指头过日子。直到这个机会来临，一家老派的旅游公司要搞些什么复古的名堂，配备了一辆辆小推车，外带一套正儿八经的侍应服。
Kirk站在街边等客人——这个说法容易遭人误解，他的意思是，等客人来买饼。他的菜单挂在车前，上面用漂漂亮亮的手写体写着可丽饼的种类——顾客们都喜欢漂亮的老旧东西，几百年过去，人们都对不属于自己这个年代的物品情有独钟。于是Kirk还仿造很久以前的流动小摊贩，挂了一个小铁皮罐在车前（这可费了他不少功夫），上面写着“想去旅游”。这可真是完美还原，他想。尽管他的室友在旁边冷嘲热讽，而他也并没有想要去什么地方旅游。
开张第一天他选的地段不好，站在了商业区的边缘，过来买东西的游客寥寥无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认真分析环境，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理想的地点：在一架桥附近，有很漂亮的树群，还有一票人固定在附近进行慢跑。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还有一所高中，紧邻学生宿舍群的所在地。
Kirk想说他真的爱死高中生了。
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他成功在这片区域开创了自己的事业。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得多。他虽然并不擅长厨艺（没有复制机，他甚至不能做出一锅好的意大利面），但可丽饼卖得很快。一天下来，他的信用点账户里出现了比他预想中还要多的数额——人们从来不吝啬于给小费。他的小铁罐里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通讯号码，有一次还出现了一枚不知道哪里来的旧钱币。
再这么下去，他甚至能负担起一套好点的居室了。
手部的酸痛不算什么，他的舍友是个不错的医生——尽管唠叨了点，但还是十分关心他的。舍友会站在家门口，拿着无针注射器“和蔼可亲”地迎接他。多亏舍友的照顾，他的身体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干下去？”舍友问他，“还有两个月就期末考了——我可不想看你成绩单上一堆不及格的分数。”
“行了，Bones，你放心，考试前几周我一定把工作辞了。”
“你也不怕被人发现，学院不支持学生出去做兼职的你知道吧？”舍友嘟囔。
被发现了……就想办法搞定啊，反正又不止他一个这么干。Kirk眨眨眼，把反驳的理由咽进肚子里。
他的小生意持续到第三周时，已经拥有了一定知名度，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一条短短的队伍。随着天气逐渐变冷，他在制服里穿上了一件厚一点的白色保暖底衫。
可丽饼的热气往上飘。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舍友聊过的原因，他担心的情况终于来临——有的时候说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Kirk知道怪舍友的乌鸦嘴并没有多大用处，躲在车底下也不会凑效。于是他挺直了腰杆面对来人。
不过老实说，有谁会在下班之后还穿着黑色的教授服啊？
这人低着头深思熟虑了会儿，又看了一眼他的菜单，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购买。Kirk在替旁边的金发姑娘推可丽饼的时候偷偷瞟了思考中的人几眼，发现三分钟过去之后，这人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Kirk伪装成很认真在干自己事的样子，把头压得更低了些——虽然他并没有这教授的课，但对方要是在学校里听过他的大名发现他是谁，捅到高层去对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请给我一份巧克力馅的可丽饼。”
“瓦肯人吃巧克力不会醉吗？”Kirk把面浆摊平。
“你给的量不会令我陷入精神紊乱状态。”
这瓦肯人居然还嫌弃他巧克力加得少……他手一抖，把一大坨巧克力酱甩到了面饼上。他飞快地卷起面饼，用纸包好，递给了瓦肯人。瓦肯人留下一句“谢谢”，给他划了一笔信用点，然后就站在了旁边。Kirk看着瓦肯人在面饼上咬了一口，姿态优雅，在食用的过程中嘴唇居然没有沾到巧克力酱。瓦肯人并没有在原地多逗留，半分钟不到就离开了他的小车。直到这时Kirk才有空闲查看瓦肯人留下的小费。
数值为零。
那天晚上他没把这件丢脸的事情告诉舍友。不过在接下来几天，他倒是会偶尔想起那个吝啬的瓦肯人，以及怀疑自己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尽管小铁罐里的纸条一如既往地多，他却有些不开心。
这是一次挫败。
如果说瓦肯人教授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他还能勉强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接下来的几天，他发现那个瓦肯人竟然总是在他周边出现。星期三的时候他看见瓦肯人进了对面马路的一家古董书店，星期四他看见瓦肯人在咖啡馆喝了一杯热饮，星期五的时候瓦肯人干脆哪间店都没去，在他附近散步。
搞什么鬼，这人是搬过来这边住了么？
别以为他是那种粗线条的人，他可是一早就发现了瓦肯人老往他这边看。很可惜，这位教授的齐刘海并没有长得足以遮住眼睛，Kirk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一段时间里，他都感受着瓦肯人用探究性的眼神观察着他，让他饼都没法好好做。他原本以为这人是想要再光顾他的小推车，后来发现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就只是单纯地打量他。
不得不说这让他有点不爽。他这套装束可是为了让他做的可丽饼卖得更好而准备的，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人白看了可不是他的目的。在第十五天的时候他终于喊住瓦肯人——“先生？”
对方还是高深莫测的眼神，“请问有什么事？”
Kirk露出标准的笑容：“想要再吃一个饼吗？不贵。”
“为什么你会向我提出这个建议？”
“你似乎住在这一带，我经常看见你，”Kirk手指挥舞了一下，“就是打个招呼，没别的。”
瓦肯人看了一眼他的小推车，又把眼神重新放到他的身上。“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愿。”对方说。
“哦那好——”
“它们达不到我的标准。”
“什么意思？”
“你做的可丽饼，”瓦肯人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它们并没有达到我对美味的定义。”
好，现在整个队列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Kirk看到某些人脸上为他产生的怒容。噢，感谢他忠诚的顾客们。
“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瓦肯人眉毛动了动：“它们达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做得很难吃。”
“这的确是我的语义的同义词。”
人群发出了一阵嘘声。天，还有人拿出PADD来录像。Kirk努力让自己的脸不发烫，但说出来的语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这很粗鲁。”
“我并不认为指出你的不足有何不得当的地方，尤其你正在从事……餐饮业。”瓦肯人用眼神扫视了他全身，在接收人群的指责声的同时依然紧追不放。“食物的质量应该摆在第一位，先不提是否清洁，你的味道并不达标。”
“……我还真是谢谢你的评价。”
瓦肯人点了点头，朝人群看了一眼，快步离开了他们。剩下一个感觉自己被羞辱的、脸上无光的、可悲的可丽饼摊主——James T. Kirk。
妈的。
“Bones，老实说，我做的饼真的很难吃吗？”Kirk急忙把不小心煎糊的鸡蛋翻了个面。
他的舍友——McCoy捧着PADD过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看你这煎鸡蛋手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Kirk认真思索了一下，“我每天凭着这个烂手艺能赚不少钱。真的。”
“那你为什么问我，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今天，”Kirk用铲子把不成形的黑色物质戳成碎片，“一个瓦肯人朝我走过来然后直接说我做的东西难吃得跟一坨屎一样。”
“现在瓦肯人都这么粗俗了？不过终于出现一个能整治你的家伙，我很高兴。这家伙你一定得介绍给我认识。”
“少说风凉话，你还想吃晚饭吗？”
McCoy翻了个白眼：“让我吃这堆不明物质你想都别想。”
Kirk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失败的作品扔到了垃圾桶里，重新拿起一个鸡蛋。他捏着那只即将阵亡的鸡蛋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看McCoy：“嘿，想吃可丽饼吗？”
“只要别像这堆东西一样我就吃。”
Kirk做可丽饼的手法已经足够熟练，他把面糊倒进平底锅里，等到面糊凝固之后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他最受欢迎的老方子来做。
于是McCoy获得了一个热乎乎的沾上巧克力的可丽饼。他盯着那块饼看了几秒钟，在白色的热气中割开了它。“老实说，”McCoy细嚼慢咽，“跟那堆垃圾比起来，你这简直就是米其林餐厅出品的水准。”
“嗯……跟其他可丽饼比起来呢？”
“我还是不说出来打击你自信心了。”他把餐盘推开。
“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大概就像是隔夜的干掉的煮熟意大利面往上撒了味道最重的芝士粉，一点油水也没有，还没盐，干巴巴——哦老天，我想起来有一回你就是这么做午饭给我吃的。我再也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了。”
“你太伤我心了，Bones。”
“你真的从来不尝你自己吃的东西吗？老实说，真的不太成功。”
“我觉得我做得还可以啊，能吃，能填饱肚子。”Kirk把面糊扔进锅里，准备再摊一个，“然而认真地说，你觉得我到底差在哪？”
“唔……我不太清楚？”McCoy想了一下，“你的可丽饼干巴巴的，没有液体。而且也不算甜。你现在不是做那种咸味的法式烘饼，不管怎么说——口感就是不好。”
“那应该怎么做？”
“PADD上应该有食谱。我又不是卖可丽饼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做。”McCoy把盘子扔进水槽里，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加点黄油？”
“什么，搞这玩意儿还要加黄油？”Kirk抬头。
好的，黄油。
他甚至还搞来了枫糖糖浆。他还增加了果酱的口味。除了橘子酱，他又从别人那骗来了草莓酱的配方，然后用粉笔写了几组花体字把新品加到菜单上。
他发现自己对这事更加认真了。以前被人说靠脸打工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现在他居然想好好把可丽饼做好。不过这也有好处——顾客似乎比之前要更多了些。
他还是一天到晚看见瓦肯人。瓦肯人一定是住在这附近，要不然他怎么会老见到对方在外面游荡？而且持续的时间还特别长——几乎是他上班的所有时间。瓦肯人似乎是找到了他的专属位置，要不就是在离他二十米的长椅，要不就是在街对面咖啡馆的靠窗位置上。不过在经历上次众人群嘲的事件后，瓦肯人就不怎么往他这边看了，更多是看着手上的PADD或者是资料。如果不是瓦肯人先前说的那些话和这么多天都没有出击，Kirk几乎以为这瓦肯人像他的其他爱慕者一样想要约他出去了。他把脑子里“跟瓦肯人出去约会”的画面删掉，毕竟这有些吓人。
他把饼递给了顾客，手有些黏黏糊糊，黄油果然不好处理，真烦人。
还有糖浆。他真想当面舔掉手指上的液体，他还挺喜欢吃甜的。
他提前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在走的时候他把剩下面糊在锅上摊平，而后把巧克力酱铺在面饼上。他把剩下的最后一根香蕉切了——给自己的料当然要足一点。直到他看见——
没事路过的瓦肯人。
今天瓦肯教授来得有点晚。他走得有些急，但在经过他的摊位时，脚步放慢了点。
“你来晚了。”Kirk吹了一声口哨。
瓦肯人停住脚步，站定在他摊位面前。他的可丽饼刚好出炉，他用纸把饼包住，关掉了炉火。瓦肯人看着沾满了黄油的食物纸，提出了一个问题：“素食黄油？”
“嗯哼，特意照顾你加的。”
“特意照顾我？”
“你上次不是嫌弃我做的难吃？我听别人的建议加了点黄油——相信我，素食黄油比普通牛油要贵。考虑到你们瓦肯人只吃素，我特意改的配方。”
瓦肯人看了他一会儿：“其实我并无食用甜食的习惯。”
“你试试？吃饭了吗？”
“我现在准备回家。”
“嗯，先吃点？好歹试试我的手艺——上次你特意来砸我场子，好歹也给我一个挽回在你心中形象的机会。”其实他现在有点饿，并且站了一天之后腿有些累。幸好McCoy在家里面已经准备了吃的，他不至于在沙发上饿死——“所以你赶紧吃。”
“我对甜食——”
“吃。”
Kirk看着瓦肯人把围巾脱下挂在手上。说起来瓦肯人一身都是暗色系——真沉闷。可丽饼一点一点消失在瓦肯人的嘴里，Kirk甚至能看见瓦肯人的嘴唇蠕动。
“怎么样？教授？”
“的确有提升，但我并不认为我的意见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并不是你的客户。”瓦肯人看着他，“你知道我是教授？”
“唔……”星联制服，糟糕，“——我猜的？你老逛书店，要不就是教授要不就是学生。”
瓦肯人并没有反驳。“是的。”
“你住在这附近？”
“并非如此，只是此地有我需要的事物。”
“是什么？”
瓦肯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包装纸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我必须表示它离我定义的标准还有一定距离。”
“很难吃？”Kirk拉下脸来。
“我无意用如此激烈的词语。”
“我好歹也帮了你，”Kirk把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嫌弃我做的东西你不觉得有些不礼貌吗？”
“你可以不参考我的意见。”
“你还指望已经说出来的话能收回去？别开玩笑了教授。”
“似乎你因为我的言论感到生气，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生气，那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
“我很乐意请你一顿晚饭，”瓦肯人说，“作为你请我吃可丽饼的感谢。”
“不必，本来你也没想吃，还嫌难吃。”Kirk发出一声鼻音：“你太挑剔了。”
“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意见，”瓦肯人最后说，“我的共同进餐邀约长期有效。”
哦，谢谢啊。可惜Bones已经准备了我的晚饭。Kirk想。“不用了，你又不是想追求我，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再说我室友今天晚饭准备了我那份，我要是不回家他估计又得干掉我——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说我做得难吃就好了。”
瓦肯人的眉毛动了动。“你已经有伴侣了？”
“啊，可千万别这么说他，”Kirk终于把自己的家当整理干净，“虽然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这么问了——但他一直都接受不了。相信我，你不会想看他发怒的样子，像只暴怒的老母鸡。”
“把一名人形生物比喻成老母鸡是不合逻辑的。”瓦肯人说。
这人居然跟Bones站在了同一阵线——哼，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居然就招来这两人的谴责。等他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McCoy时，McCoy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是瓦肯人，”McCoy把晚餐送到他面前，“难免就说了大实话。”
“你就这么对待你朋友？”Kirk有些不满，“看见他这么歧视我，你怎么也不帮我说几句好话。”
“他说的是实话，我赞同还不行了？”McCoy盯着他，“哦对了，你别动厨房，我可不想收拾你的残局。”
“不行，我今天想出了新的配方。”
他花了两个小时左右做了十几个可丽饼，时间有点长，长得让McCoy都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当然Kirk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谁让McCoy嘲笑他来着？他做的十几个试验品必须要进McCoy的肚子。
“上帝啊饶了我吧，你怎么会做得这么差？加黄油！加黄油啊！”
“我不知道啊，”Kirk把焦掉的可丽饼扔进垃圾桶，“我就站在那里想怎么创新，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个瓦肯人的脸，然后饼就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到底是对那尖耳朵有多大恨意——”
“你怎么知道那个瓦肯人是尖耳朵？”
“你见过哪个瓦肯人不是尖耳朵的？我以前不也这么叫吗？你是吃多了你自己煎的东西脑子整个都焦了吧？”
“这很伤人，Bones。你深深地伤害了我。”
“说得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McCoy托腮，“还伤害你，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唔，把我煎的饼都吃光？”
他差点被McCoy禁止踏入厨房一步。
黄油和巧克力酱，以及一点点黏糊糊的焦糖。这次他加得多了点，比以前要多——他否认是瓦肯人的目光让他手抖浇多了点，他只不过是回应顾客的要求。
好饿……
天气真的越来越冷了，他考虑要不要尽快把兼职辞掉，不能穿外套实在太不方便了。而瓦肯人穿着外套，戴着围巾，舒舒服服的。Kirk甚至还能透过可丽饼的热气看到瓦肯人脸上因为冷风而泛起的绿色。瓦肯人怕冷？Kirk可不同情他，哈。
他好想吃一个自己做的饼啊。饿。他要吃一个饼，草莓的，加巧克力酱，再撒点糖粉……
说他做的饼难吃的人都没味觉，他愤恨地想，这有什么难吃的，不就是不怎么美味，但起码还能填饱肚子啊。
啊，好饿好饿。
Kirk想起以前听过的童话，他现在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饥寒交迫，根本没法思考。真的，他现在可以嫁给任何一个给他一杯热饮的人。他看见瓦肯人从书上抬起头，站了起来。说起来这瓦肯人真是有自虐病，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外面看书，看看现在，终于承受不住了吧？要走了吧？嘿，现在能算他赢了吗？不知道这瓦肯人会不会得感冒之类的——
“天气冷，”一个女生对他说，“这杯热茶就请你喝吧。”
“唔？”Kirk手一滑，把旁边顾客点的果酱可丽饼抖到了地上。他懊恼地发出一声呻吟，重新倒上面糊。然而那女生依然举着纸杯站在他面前，他没办法说不——“谢谢。”
这女生有点面熟，可是他实在不记得对方的名字。铁皮罐里面的纸条他就没留下几张，他是来做兼职的，又不是来勾搭人的。要想勾搭人他可以去酒吧……不过他还是接过了这名女生的热饮，因为实在太冷了，再不喝点东西，瓦肯人没倒下他，就先得肺炎趴床上。
居然是热红酒，味道还行啊。但那女生不是说是热茶么？算了，她已经走掉了，Kirk可没闲功夫留她。
他眼光往旁边一扫，瓦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原位，腋下依然夹着那本纸质书，手里却多了两杯热饮。他面无表情地往Kirk这里看了一眼，眉毛动了动，然后拿着两杯东西坐回原位。之后Kirk发现自己喝一口，瓦肯人也喝一口——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视力好，看见瓦肯人的喉结在动——
这人为什么刻意买两杯，难不成是故意气他，啧。不知道这瓦肯人喝的什么，喝得脸居然还有点绿。
今天人有点多，他比原定计划晚了半个小时。中间瓦肯人短暂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纸质书已经换成了PADD。Kirk一边分神想瓦肯人呆在这里的动机，一边给饼翻面，结果不小心把给顾客的饼给煎糊了，害得他又重做了好几份。
一定是Bones的乌鸦嘴，他现在简直把他在厨艺上的短处发挥得淋漓尽致。等他今天晚上回到家，他得抢先把Bones的床给占了，这样Bones就只能睡他的位置，哈。
他还需要一杯热饮，实在太冷了。
“嘿，”Kirk开口，“我先走了。”
瓦肯人的手上像变魔术一样多了两杯东西。
哇哦。
Kirk停在那里，看了看那两杯东西，又看了一下瓦肯人。瓦肯人也平视着他，看了看他一身的装扮，眼神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所以他们就这么眼神缠绵——打架了十几秒。Kirk胡乱地想这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对，他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他张嘴——
“嗯……”
“这——”
他们怎么会这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啊？
然后他们又尝试了一下，每次刚想说些什么，两个人就会撞到一块儿。气氛越来越严峻，如同交战的双方被强行终止了战斗。但是不，他们也没干什么啊？好像不是这个感觉……但是，从哪里说好？有点……莫名其妙？
“呃——”在不知道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的时候他终于成功抢到了话头，“你拿着两杯饮料……我能不能猜一下有一杯是给我的？”
“肯定的。”
“哪杯？”Kirk双手背在身后，“两杯都是给我的？”
“如果你的确需要，我可以两杯都赠与你。”
“哈”，Kirk抱胸，“对我这么好？是之前的谢礼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Kirk伸手拿过杯子，“热巧克力？另外一杯是什么？”
“薄荷茶。”
“闻起来好恶心，热巧克力吧。”
瓦肯人跟他一块坐到长椅上，两人中间很自然地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Kirk之前一直在往另一边看，他发现那棵树长得挺帅的，唔，那树枝，叶子，都特别漂亮。Kirk扭头过去看到死死盯着他的瓦肯人。好吧，有些不太自然了。他应该找点话说的。毕竟他也喝了别人的热饮不是？
“呃……谢谢？”
瓦肯人点点头。
接话啊。
显然瓦肯人并没有想接话，所以Kirk就抬头望望天，机智如他，马上又抓到了一个话题：
“嗯……你是教授对吧？你教的什么？”
瓦肯人目不转睛：“天体物理，另外我会代课外星生物学。”
“是吗？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嘶，他突然想起来他在这门课还有一份报告没有完成。他得找个时间把它写完，估计今晚得熬夜……然而他从来没见过这名教授，或者是大三大四——要命，希望瓦肯人记忆力差点，别到时候把他在校外打零工的事情捅到上级那里去。慢着，照瓦肯人的正直程度，说不定真会这样做……
“你看起来很不自在，”瓦肯人说，“是因为与我在一起的缘故？”
“没有，我就是想到我有份报告还没有交——不是天体物理，就，呃，英国十九世纪文学评论一类的东西。嗯对，是这样。不过我对宇宙的东西挺感兴趣的，就知道一点。”
“嗯。”
“所以……你住在这附近？”
“在1.7周前你已经提过同样问题，而我也做出否定回答。”
“哦对。”瓦肯人真是一个极差的聊天对象。Kirk利用啜饮巧克力的举动来掩饰他对话题的匮乏，手中来自巧克力的温暖逐渐退去，喝到底部的时候，未搅匀的巧克力浆重重刺激着他的味蕾，甜腻得让他皱起眉头。他放下杯子，手指敲打着白色的纸杯。“唔……我喝完了。谢谢你的热饮？然而我现在要回家——”
瓦肯人把他手中的纸杯取走，站起来点了点头。“晚安。”
“晚安。”
直到在轨道交通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才想起他没有问教授的名字。车子摇摇晃晃，他脑子突然想起今天喝的热红酒和瓦肯人递给他的热巧克力。嘴硬的瓦肯人，他打了个呵欠，分明就是买给他喝的。谁会没事在公园里把自己灌醉？瓦肯人醉巧克力这一点他可一点都没忘。
Kirk觉得这个瓦肯人挺有意思的。他的确应该去调查一下对方的名字是什么。不过学院这么大，估计也不会遇上这个教授吧……
他闭上眼睛。
谈话是要一点一点进行的，就像锅里的面糊一点点定型，黄油在上面融化——起码天体物理是一个好的开头。虽然这个逻辑不怎么通，但煎可丽饼的过程好歹也生动形象地形容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瓦肯人倒是离他更近了点，字面意义上的。最起码瓦肯人现在会在他摊子周边走动（Kirk猜这是得益于他卖力研究的新产品终于获得了瓦肯人的认可），然后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Kirk解闷（这也是Kirk自己定义的）。用乱七八糟形容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不妥，其实他们真的是在认真严肃地讨论科学问题。自从上一次Kirk说自己“对天体物理感兴趣”后，瓦肯人偶尔也会向他提问，或者让他看自己的资料。Kirk还挺高兴的，感觉自己就像多了个免费的家庭教师——虽然这位家教的性格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Kirk觉得自己憋得很辛苦。他在瓦肯人面前表露出来的知识储量已经不能算是“只是对天体物理有点感兴趣”的范畴了。上次他差点说漏嘴，把自己在学院使用计算机算物理题的习惯暴露出来，幸好在紧急关头刹住了车。
瓦肯人几乎每天都会来，除了几天不在（隔次再来的时候瓦肯人还会向他解释缘由），每天都雷打不动给他带东西喝。但又由于瓦肯人来跟他聊天，导致他煎糊饼的概率大大提升——这个现象连Kirk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瓦肯人的脸，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然后他的饼就糊了。他只能在家里加倍练习技术，每天晚上他都花一大堆时间来研究怎么把饼弄得更好吃。
“你简直疯了！”McCoy嘟囔，“我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咬一口，就咬一口，替我尝尝好不好吃。我尝不出来。”
“小心把你的手累成肌腱炎，啧。”
Bones这个乌鸦嘴真是什么都说中了，见鬼。
他的手好酸疼。
“抱歉，”Kirk摊开手，“今天我有些累，可能要提前走了。”
人群一点点散去。他捂着手甩了甩，结果酸疼制止了他下一步动作。瓦肯人就盯着他拖着一只半废的手整理所有的东西——然后伸出手来帮助他。
“你是否找医生咨询过？”
“别搞我，我室友就是医生。我还不想被他禁止进厨房。”Kirk扯动嘴角。
然后他看见瓦肯人把他的工具包和课本提起。
“你是否介意我送你回家？”对方说。
没想到瓦肯人会和他一块坐轨道交通。现在还不算太晚，但已经不是人群出行的高峰期。幸好他睡的是McCoy的沙发而不是校园宿舍，要不然他还真不能让瓦肯人送他回家。在车身带动之下，他们一块摇摇晃晃，Kirk像往常一样打了个呵欠，想要进入迷离状态。他实在有点困。
“让你这么帮我，”Kirk捂住自己的嘴，“真是不好意思。”
“回我居住的地方和前往你家是一个方向，你无需客气。”
“我就是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嘿，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是约会之后一方送另方回家的场景？”Kirk揉揉眼睛，“啊不对，更像是情侣回家——你看你还替我提东西……”
瓦肯人点头。“我能看出其中的合理之处。但我认为你的疲劳已经影响了你的正常思维。你是否最近几天都在超负荷工作？”
“有几份作业要赶——再加上我还……”在家里研究怎么能够满足殿下你的口味，“就是有点累，还好。”他的头就轻轻点在了瓦肯人的肩膀上。
唔。
好舒服。
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他有种陷入冬眠的冲动。
他感受到了自己脸上的热度。
下了轨道交通后，他们就没有再说一句话。瓦肯人为了照顾他，在他失去意识的十几分钟之内都没有动——Kirk知道肢体接触对瓦肯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让他更加感激与歉疚。
“我家到了，”Kirk耸肩，“谢谢你送我回来，还让我靠在你身上睡了一会儿。我知道你们瓦肯人都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真的十分感谢。”
“我认为你应该好好调节你的休息时间，”瓦肯人把东西放在门边，“我很担忧你的学习情况。”
“哈，教授口吻又出来了。我可不是你的学生……对了，我刚刚在意识迷糊的时候有没有说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你就当我什么都——”
“你刚才提及我们的行为很像一对情侣。”
“……我一定是太累了。”Kirk扯动嘴角。
两个人又静了一会儿。
“嗯……我先回去了？”
“请等一下，”瓦肯人说，“我——”
瓦肯人的声音消失在门打开的声音中。McCoy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在看到来人后，硬生生地掐住了话头。Kirk看了一眼瓦肯人，又看了一眼他气急败坏的室友。“你想说什么？”
“下次吧。”瓦肯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尽管它们已经十分整齐。“晚安，请注意休息。”
瓦肯人走进了升降梯。
“怎么回事？”McCoy声音紧绷，“你为什么把教授带回来？”
“是他坚持……Bones我手疼。”
“你看看你，”McCoy脸色虽然柔和了点，但依然没好气，“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是你原来想要的吗？说好只是打工贴补一下生活，你用不用这么拼把自己的手搞成这个样子？别告诉我那个尖耳朵妖怪是你变成这样的原因——上帝，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
“等等你在说什么？”Kirk噎住，“我练习不是为了——”
“哈？你原来的生意额完全可以供你去东部旅游一次了。你是做兼职，不是什么名厨。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我是为了——”Kirk瞪大眼，然后又因为McCoy在他患处的按压而叫出声。
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快要到考试了，他向公司辞了职。手续搞得很快，这是他最后一天。
也许是因为临近期末，瓦肯人教授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Kirk站在那里脑子放空地把可丽饼煎好交给顾客，最后又宣布自己即将不干的消息。
“真是太可惜了，”一个顾客说，“我不知道在哪里还能在买到这么好吃的可丽饼！”
“真的很好吃吗？”Kirk笑出声，“有人一直说特别难吃——”
“好吧，一开始的味道是要差了点，”那人也笑，“但你也越做越好了啊。”
“我吃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他真的不常吃自己做的东西。他其实吃不出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所以Bones老是说他做出好吃的东西全凭运气。再说可丽饼也不像做菜，可以随时试味道，要他一个个尝过去调甜淡根本不可能。
Kirk用材料给自己做了一顿午餐。他把面糊倒在锅里，静静看深褐色在饼上出现。黄油，枫糖，巧克力，黏糊糊，还有往上升的热气。然后他坐在长椅上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推车。下午的活由其他人负责，他只需要交接一下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他是没看出来这跟他以前做的可丽饼有什么不同……Kirk终于可以做他一直想做的举动：把流到手上的巧克力和枫糖糖浆舔掉，再一口咬住那块面饼。浓烈的甜味和香气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
他应该答应瓦肯人的晚餐邀约，他想。还有第一次瓦肯人给他递热饮的时候他应该主动走过去接受，以及瓦肯人送自己回家的时候他就应该在瓦肯人的肩膀上再装睡一会儿，另外瓦肯人把他送到家门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应该让瓦肯人说完。他也许该回去查查瓦肯人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毕竟学院里的瓦肯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可丽饼真好吃。
“你今天还要留在学校？”
“我要把报告写完，家里的计算机搞不定。你先回去吧Bones，今晚我估计就在学校呆着了。”
“啧，你真是用功起来不要命。”
他拿着PADD仔细研究。他的报告还差几个数据支持，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这还得多亏瓦肯人在光顾他摊位——或者说在他摊位旁边游荡的时候顺便回答他的问题，才节省了他完成计算的时间。
还差一点……
“Kirk学员。”
“嗯你等我把这个运算完成……咦？”
他抬头，PADD掉在地上。
“你脸上出现了惊喜的表情，Kirk学员。”瓦肯人俯视着他。
Kirk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把PADD丢到桌子上把瓦肯人拉到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去。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储藏室？他不知道。不过瓦肯人并不介意，这人甚至都没有把Kirk扯住自己制服下摆的手打掉。
Kirk努力止住自己的喘息：“见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你还未阐述你之前脸上出现惊喜表情的原因。”
“我那是惊吓，惊吓！”Kirk摇头，又马上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学员？”
“你低估了你在学院的知名度。并且，你第一眼就能识别我的军衔和制服，还有关于天体物理以及其他有关太空的知识储备，还提及你针对某些项目的具体运算，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支持，并不是你自称的‘业余者’能达到的水平。”
“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从遇到你的第15天起。”
Kirk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叫一声靠在墙上。他松开了抓着瓦肯人制服的手，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所以，你现在想要把我在外面兼职的事情告诉上级吗？”Kirk叹气，“Spock教授？”
“你知道我的名字。”
“学院里的瓦肯人教授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我也是会搜索的人。”
两个人又静了一会儿。
“我并没有想要把你在校外兼职的事情报告上级，”Spock说，“我没有找到理由。”
“嗯？”Kirk侧头，“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前一阵子正在调试一个测试，所以不能去找你。然而上周我抵达时，发现你已经辞职。”
“我得准备考试……”Kirk扯动嘴角，“要在比别人更短的时间里完成课程，我得更加努力。”
“的确。”
“不过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来找我。”
“向你解释我前两周未出现的原因是符合逻辑的。”
“可是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我发现你在3.7周后课程全部结束，并且没有考试。”
“嗯？”
“我想请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进餐？”
嗯？
Spock的表情依然没有变，语气甚至还很理直气壮。
“等等，你说什么？”
“请你与我一同进餐。”
他脑子晕晕乎乎，他跟Spock？可是身体在他还没思考完全的时候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的手抓住Spock的衣袖，他在Spock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等等，”Kirk憋出句子，“如果你是为了之前的我请你吃东西的答谢——”
“并非如此。”
Kirk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Spock居然还给了他一个微笑（虽然几乎小得看不见）。当然，这并不是他把PADD落在图书馆的原因，绝对不是。他绝对不会像一个傻瓜一样在Spock面前猛点头，绝对不会。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除了他突然急剧下降的智商，他应对得都挺好的。称谓没忘（Spock喊他“Kirk学员”，他用“Spock教授”回敬），也还聊了几句学业上的问题，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谨慎地盯着对方的脸度过。
这次轮到他陪Spock回家——礼尚往来，一人一次比较公平。Kirk真的不是因为McCoy在家不方便发生什么所以才坚持跟——不对是送——Spock回家。
差了一点什么，在车上摇摇晃晃的时候他这样想。
“我到了。”
“要我送你上楼吗？”Kirk歪头。
“我本有意愿提出邀约，”Spock点点头，“你是否愿意来我家？”
啊，这跟他想的有点差别——“好的——”Kirk一口答应，“好！”然后，呃，Spock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他们进了门。Spock的冰箱没什么存货，只有几颗长得很奇怪的蔬菜，但是仍然有简单的烹饪工具。Kirk早就猜到照Spock这么挑剔的口味，肯定不会满足于用复制机给自己准备食物。
灵光一现。
“你这里有原料吗？”
“什么原料？”
“可丽饼的。想吃个饭后甜品吗？”
没想到还真有。
他没花多久就调好了面糊，为了加强巧克力的味道，他往里头也加了不少的巧克力。在面糊下锅的时候他又往上面盖了两层巧克力酱。
Spock站在他旁边，眉毛都没动一下。
“特别加料，”Kirk眨眨眼，“你要是怕可以不吃。”
Spock短暂离开了一会儿，带回来一个深色的瓶子。“红酒，”瓦肯人说，“有助于饭后消食。”
“你在试图灌醉我？”
Spock模仿Kirk先前的动作，侧头看着他：“我并没有此类意愿，我只是针对实际生理状况提出这一建议。相比起来，我认为你的行为存在此类目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把蹭到手上的巧克力舔掉，“我这是为了味道更加好，真的。我怕你再给我甩下一句‘难吃’，然后把我赶出家门。”
“这样做是不合逻辑的。”Spock把酒倒进高脚杯里。
Kirk把做好的可丽饼放到盘子里，又找出刀叉。他看着Spock站在吧台旁，优雅地把可丽饼切开，他刚摊在里面的巧克力酱从里面缓慢地流出来。热，甜腻。
他干咽了一下，看Spock把面饼塞进嘴里。
目不转睛看着别人吃东西似乎有些不礼貌……然而他看见Spock的眼睛里出现了变化。
他成功……了？
“这下，”Kirk无由地紧张起来，“它符合你对‘美味’的标准了吧？”
“的确。”Spock声音沙哑，似乎甜腻狠狠呛到了他的喉咙，逼着他压低了八度。Kirk后知后觉地闻到了巧克力香甜的气味，在房间里游荡，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往盘中一撩，沾了一点巧克力酱来尝。甜味直接冲刷着他的理智，他急忙把旁边的红酒杯抄起来，把一整杯都灌进了喉咙里。
“嗯……”他又努力憋一些话，“你都是自己做饭的？”
Spock不说话，只是用刀把饼切成了更小的几块，快速塞到自己嘴里。Kirk看见Spock的耳朵一点点刷上绿色，然后再蔓延到脸上。Spock的嘴上沾上了一点巧克力酱。Kirk用手轻轻碰自己的唇想要提示Spock，但马上他就发现Spock的眼神不太对劲。
“你醉了？”Kirk试探着问。
“不。”
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因为刚喝的红酒晕乎乎的。他拿过本来属于Spock的杯子，把里面的红酒全部喝光，又再倒上了一杯，本来酒已经不多，没过多久就见底了。他不希望自己像Spock这么不争气，脸也刷红一片，但他又想再喝点。
Kirk拿起酒瓶捅了捅Spock的腰：“还有吗？”
Spock把巧克力粉递给了他。
……真醉了啊。
“我是说酒，教授，酒。”
Spock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起来。把Spock灌醉真的不是他的本意，真的，瓦肯人还信誓旦旦说吃巧克力可丽饼不会醉，所以他就往里面死命加——啊哦，瓦肯人家里的巧克力粉含90%的可可。
“呃，要不……”Kirk转动眼珠，手被Spock拉着，整个人被Spock往前带，“我先回去？好像挺——”
“天还亮着，”Spock说，“我还醒着。”
“那是因为你开灯了Spock教授……别闹了教授，快去睡。”
“可是我睡不着，”哇靠瓦肯人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了……“Jim。”
Kirk浑身哆嗦了一下，下一秒又发现自己被推到了墙上。“嘿，Spock教授——”
“Spock，”这人喝醉了手还挺稳，“就叫Spock。”
Kirk用手推了几下，按在瓦肯人的肌肉上。他叹了口气：“好吧，Spock。”两个人又一次僵持住，Kirk有点受够这种情况了。“我很抱歉，Spock，我本来真没想把你弄成这样。”
“我并未生你的气，生气是不合逻辑的。”
“然而你喝醉酒也是不合逻辑的。”
“这是我自身能力的问题，你无须道歉。”
“不过说起来，”Kirk盯着他，忍不住笑了出声，“你当初还在我摊位前信誓旦旦说吃我的可丽饼不会让你喝醉，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我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
“食用巧克力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然而我还见过你一人喝掉一杯热巧——”
“那是因为我见你已经接过了他人的饮品，所以我只能自己饮用。”
“等等……你不能吃巧克力，也不喜欢吃甜品，还嫌我做得难吃……”Kirk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后知后觉得可怕……所以他那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回答也算是有了个回应……等等……“你是在追求我？从一开始就是？”
“Jim，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以为你是通过这顿饭试探——所以你一开始就？”Kirk噎住，“见鬼，我——”
“你不答应？”Spock贴得更近了。
“我不是不答应教授——啊不Sp……”他的脸被捏住，Spock后半截名字诡异而甜蜜地消失。
“学员，”Spock的体温有些偏高，“在私人场合请直呼名字。”
“S——”他被Spock挤压得一点空间都没有了，身体往下滑，硬生生比Spock矮了一个头——
“你想不想和我……”
Kirk尝到了巧克力的甜味。自己做的可丽饼就是很好吃。但是老天，他不能再给Spock喂巧克力了。他迷迷糊糊在Spock的床单里打滚，屁股疼得他睡不着。
再也不做可丽饼了。真的。
大二第一个学期结束，James T. Kirk学员赚到了不少的钱。
和一个瓦肯男朋友。
皆大欢喜，除了发现两人在自家沙发上乱搞的McCoy有些不高兴，一切都很完美。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ND
